在自家診所里的肖南方。圖/瀟湘晨報記者華劍

10月24日，長沙書院南路一家私人診所內，62歲的老板肖南方正在接電話。“沒事咧，蠻講道理，還跟我送了個紅包。”他滿面喜色，不厭其煩地向朋友講述他的“幸運”。要是放在幾天前，他可笑不出來，因為隨時都可能有麻煩上門。

10月6日中午，一位買菜的老人在他診所內歇腳時猝死。雖然自知與老人的死亡無關，也有過及時施救、求救，但畢竟在診所內出的事，肖南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給家屬一定補償，“就當是時運不濟”。

然而，家屬們久久沒有上門。直到10月22日，兩個老太前來詢問了一些情況，并在第二天送來一筆錢，感謝事發時診所的幫助。對于家屬的通情達理，肖南方甚為感激。

買菜老人歇腳15分鐘后猝死

10月6日中午12點半，肖南方正在望城參加朋友的聚會，診所的護士周利香打來電話：“出事了，診所里死了個爹爹。”

對于當天發生的事情，附近的很多人都記憶猶新。根據周利香的講述，大概在12時15分左右，一位老人來到診所，說要借地兒歇歇腳，坐在靠門一把藤椅上。

肖南方說，大概在12點半左右，老人突然大聲喘息，嘴巴張得很大，斜躺在藤椅上。周利香前去查看，發現老人氣息不順，趕緊掐人中，并進行一些簡單的心肺復蘇。

附近煙酒店的楊女士目睹了整個過程。她還記得，老人身邊放著3包菜，有青菜，有大米，還有很長的淮山。

老人始終沒有好轉，正在打針的病人撥打了120。救護車到達前，周利香還跑到附近的社區衛生所求助。但老人最終還是離去了。救護車趕到診所，醫生確定老人已經身亡。肖南方很肯定地說：從老人進診所到身亡，前后不到15分鐘。

法醫判定死因與診所無關

肖南方從望城趕回來時，診所門口被看熱鬧的街坊圍得水泄不通。門口站了一排民警，卷閘門半掩，猝死的老人被平放在地上。

“當時警察就叫我別慌，先幫忙法醫做鑒定。”肖南方回憶，他與法醫一起將老人的衣服脫掉，進行了初步檢查后，法醫初步判定老人死于心臟類疾病。

10月24日，瀟湘晨報記者從長沙警方證實，事發后天心區金盆嶺派出所到現場進行過調查，老人確實死于突發性疾病，死因與診所無關。

因為未能及時掌握老人的身份，殯儀館的車到達現場后，肖南方掏了2000元用于安置老人。事后，他與周利香到派出所做筆錄，并被告知在家里等情況，“可能家屬有異議，需要協商”。

肖南方沒料到，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月。10月22日下午，兩位自稱老人家屬的老太到診所了解情況，語氣平和，言語上并未針對診所，更多的是在關心“老人離去時是否安詳”。23日，兩位老太再次造訪，帶來了紅紙包的3000元。

按照肖南方的理解，老人上門送錢有兩層意思：一是為了表達感謝，老人彌留之際，診所竭力相助;二是為了表達歉意，老人上門歇腳猝死，給診所帶來了諸多不便。多次推脫不掉，肖南方最終還是收下了這筆錢。

做“吃虧”打算是因為有類似案例

10月6日事發后一直到22日中午，家屬都沒有上門，很多人建議肖南方暫時停業。“人是從診所抬出去的，怎么解釋都會有些不清不楚的。”肖南方說，那段時間，很多人跑到診所門口看熱鬧，甚至生意都受到了一定影響。事發后，40多歲的護士周利香心緒難平，一直呆在家里休養。24日上午，瀟湘晨報記者前去采訪時，她都尚未回到崗位。

到底停不停業?這是個很糾結的問題。如果關門了，外人會懷疑老人的猝死真的與診所有關，如果不是有什么隱秘，怎么會關門?

本來，肖南方計劃10月9日關門去西安旅游的，但事發后，為了不落人口實，他取消了行程，退了機票，頂著壓力開門營業。

肖南方說，人是死在他診所內的，本來他已經做好了“吃虧”的打算。只要在可接受的范圍內，愿意給予一定的人道主義補償。

對于這種補償，肖南方身邊就有案例。幾年前，診所附近的招待所發生過一起案件，一女子在招待所內封門燒炭自殺。事后，家屬多次上門協商，最終招待所給予了幾萬元的補償。

然而，老人的家屬最終表現得通情達理，讓肖南方很感激，甚至對此前的想法有些羞愧。

對于家屬的理解，肖南方也想感謝，但當時兩位老太沒有留下聯系方式，只是從派出所獲得了一些零碎的信息：離世的老人姓胡，63歲，住在公用客車廠附近。

10月24日下午，瀟湘晨報記者也曾到公用客車廠周邊進行了走訪，未能找到老人的家屬。

瀟湘晨報記者 覃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