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新快報記者來到華農現代教育技術中心求證,李濤的姓名牌仍在,同事稱其一直正常上班,當時恰好有事外出。新快報記者 朱爍然/攝

當事者既不從事教學工作,也沒有科研任務,抄襲論文篇數遠超職稱晉升所要求篇數

屢遭舉報后,華南農業大學(下稱“華農”)現代技術教育中心實驗師李濤的博士學位被華南理工大學(下稱“華工”)撤銷,其崗位等級晉升也被叫停。不過,令外人不解的是,雖然已被查實有十余篇論文系抄襲,但李濤至今仍在崗正常上班。而華農校方則回應稱,發表文章系李濤個人愛好。

舉報 從讀碩士時抄到讀完博 21篇論文涉嫌學術不端

今年38歲的李濤系湖北麻城人,2005年以碩士研究生身份從廣州大學計算機專業畢業后,他進入華南農業大學現代教育技術中心任職,并于兩年后晉升為中級職稱(實驗師)。2010年9月—2013年12月,李濤在華南理工大學攻讀在職博士研究生,獲博士學位。

針對李濤學術不端的舉報自2015年開始,當年年底,華南農業大學接到實名舉報,稱李濤有12篇論文涉嫌抄襲。今年9月,該校學術道德委員會辦公室再次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李濤21篇論文涉嫌學術不端。

10月上旬,報料人陳女士(化姓)向多家媒體提供了詳細的舉報材料。據她稱,早在廣州大學讀研期間,李濤就涉嫌抄襲兩篇論文;2005年7月至2010年8月期間,李濤涉嫌抄襲14篇論文;在華工讀博時,李濤又抄襲5篇中文文章,翻譯成英文論文后發表,并以此順利得到博士學位。

陳女士提供的舉報材料詳細列舉了5篇涉嫌抄襲論文的情況,其中,李濤發表于2012年的《An Approach for Feature Dimensionality Reduction Based On Radial Basis Function Neural Networks》,其九成內容抄襲并翻譯于2007年西北大學馮亞碩士《數據挖掘中決策樹分類算法研究與應用》一文;2015年發表的《Novel heuristic dual-ant clustering algorithm for network intrusion outliers detection》中,八成內容來自2008年南京理工大學鄭曉露碩士論文《一種螞蟻聚類算法及其在入侵檢測中應用的研究》,其內文唯一改動是將鄭曉露內文中的“double-ant”修改為“dual-ant”等等。

追查 校方已認定部分論文抄襲 撤銷其博士學位

10月10日,華農學術道德委員會辦公室向新快報記者提供了一份“關于李濤同志涉嫌學術不端行為舉報及調查處理情況”。其內容稱,早在今年1月,該辦公室就從專家庫中抽取了5位專家,對李濤被舉報涉嫌抄襲的12篇論文(其中1篇論文分別投了3個不同刊物,按3篇計算)進行了初步調查,得出初步結果如下:一篇論文屬一稿多投、一稿多發表;6篇論文屬抄襲。

通報稱,根據上述調查結果,該校在今年4月給予李濤行政記過處分,其崗位聘任等級晉升不予認定,維持原實驗師十級不變。同年7月,該校黨委又給予李濤黨內嚴重警告處分,相關處分通報中則稱“李濤同志作為高校教師,其學術不端行為不僅敗壞了學術風氣,還是教師德行的一種腐敗”。在這兩份處分通報中,均一一列出了上述7篇涉事論文的題目等信息。

據了解,今年9月,華農學術道德委員會辦公室又收到一封匿名舉報李濤涉嫌21篇論文學術不端的舉報信。目前,該辦公室已抽取了5位專家,對其中需要核查的7篇(排除與此前舉報重復部分)展開調查,預計20天會出結果。

那么,李濤在華工讀博期間涉嫌抄襲的舉報又是否屬實呢?華南理工大學黨委宣傳部回應稱,早在7月19日,該校就公布了相關決定,撤銷李濤于2013年12月27日獲得的該校工學博士學位。校方同時還對其導師肖南峰進行了相應的處分,暫停其全日制博士一年招生資格以及在職博士五年招生資格。

10月12日,華工黨委宣傳部工作人員向新快報記者確認,李濤在該校讀博期間所發表的論文中,有4篇被認定系抄襲。

換言之,在上述兩所高校目前的調查結果中,李濤共有10篇論文被認定為抄襲,1篇論文為一稿多投多發。

“對他論文作假的行為,校方也覺得很詫異”

抄這么多圖啥?

“現教中心是我們華農的教輔單位,李濤作為技術部的技術人員,主要負責技術維護,并未擔任教職工作。”11日上午,華農學術道德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林偉強稱,李濤對自己抄襲的行為認識很深刻,自從處分之后沒有再公開發表文章。

據介紹,李濤既不從事教學工作,也沒有科研任務。“發表文章就是他的愛好。”林偉強表示,雖然李濤在從中級職稱晉升為副高職稱的過程中需要發表論文,但其所發表論文數遠遠多于相關要求,“對他論文作假的行為,校方也覺得很詫異”。

對于外界所質疑的對李濤處罰過輕一事,華農黨委宣傳部部長張貽發稱,目前校方已經叫停了李濤的崗位職級晉升,在4年的聘期內都不能升職,此外,李濤還被分別行政記過和黨內嚴重警告處分。

■記者追問

論文是抄的

所獲基金支持是否退回?

另有四人參與署名

為何不用被追責?

對華南農業大學通報中所提及的6篇抄襲論文,新快報記者通過中國知網等學術數據庫逐一進行搜索,其中5篇已被撤稿,僅有《復雜表達式推理在計算機自動推理系統中的研究》能找到結果。根據陳女士的舉報材料,記者又找到了其抄襲來源——由周文科等人發表在2006年第6期《中國水運(學術版)》中的《平面幾何中復雜表達式的自動推理》。

記者仔細比對發現,李濤文中大面積引用了周文科文中的文字及公式表述,文章配圖也與周文科文中一致。然而,在李濤文末的參考文獻中,并未列出周文科論文的任何信息。同時,這篇文章除了以李濤為第一作者外還另有4名其他作者。記者獲悉,這些作者均為李濤同事。

新快報記者注意到,李濤的該篇論文發表于2010年第32卷第7期的《計算機工程與科學》上,還獲得了華南農業大學校長科學基金資助項目(2006K036)和廣東省科技計劃資助項目(0711150100136)的基金支持。

“華農校長科學基金是我們校內一筆用來支持青年學者發展的基金,也用于校內一些比如網絡研發等方面。”11日上午,華農黨委宣傳部部長張貽發并未正面回應是否向李濤追回項目基金的問題,至于其他署名同事是否被追責的問題,張貽發表示,該校在職稱評定等環節僅認可第一作者,參與署名的同事無法從中獲利,因此未予追責。

另一方面,李濤在華工讀博期間所寫論文是否也得到相關項目基金支持?事發后相關資金是否會追回?至新快報記者發稿時,華南理工大學尚未予以回應。

此外,新快報記者從廣州大學黨委宣傳部處獲悉,該校于12日剛剛獲悉李濤涉嫌抄襲一事,目前該部門已將相關情況轉至研究生處,李濤在碩士研究生階段是否存在抄襲行為,將由后者決定是否展開核查。